【伪装者/诚楼诚无差】一封陌生女人的来信

这两篇是什么青少年必读系列吗……然而内容和原著并没有什么关系

一发流水账式的(并不甜的)糖



“亲爱的明教授:

    展信佳。

    也许您已经不记得我了。您在索邦大学*任职,教授宏观经济学*时,我曾经是您的学生。当时的您风度翩翩,谈吐优雅,能让枯燥的经济学知识变得有趣而易懂;而您偶尔阐述的一些来自东方的哲学思想,也让我大开眼界,受益匪浅。还记得,每次上课,都要提前很早去占座位,不然就只能站在最后听您讲课了。有一次我去晚了,在门外犹豫片刻,还是鼓起勇气偷偷从后门溜了进去。您看见我了,并没有大声训斥我,也没有停下讲课让我难堪,只是微笑着对我点了点头。我知道,您真的是一个非常温柔有礼的人。所以,虽然您的作业总是非常多,考试也很严苛,但我和同学们都很喜欢你这位老师。前两日我经过泉水街*时,在一个咖啡馆看到一个人的身影和您非常相似。我询问了一些人,最终得知您已经搬来这里很多年了。于是我想起了曾经听您讲课的大学时代,非常想拜访您,当面表达感谢。

    看到这里,您一定也猜到了,我是因为您,对您所在的中国产生了浓厚的兴趣,也学习了中文,所以才用中文写这封信。明教授您觉得我的中文水平怎么样呢?请别嘲笑我的书写——我一直写不好中国字。我记得您曾经在讲到战争对经济的影响时,在黑板上写了一个代表和平的“和”字。那是一种怎样美丽又奇妙的文字啊……我就是从那时起爱上了中国的文字。

    您回到中国之后,我看到报纸常常报道中国与日本的战争,以及中国的内战。我知道经济在这样的环境中尤其重要,您一定是回去,为自己的国家稳定经济。但是战争是如此的残酷,我和同学们也时常为您担心。看到您现在平安,我非常高兴。

    听说您和您的弟弟,另一位明先生,现在一起经营着那家咖啡馆。大学时我曾经有几次看到他来学校找您,记得看上去和我们同龄,也是一位英俊的中国人。看来你们都是战争中的幸运儿,感谢上帝,真是太好了。

    请您原谅我的唐突,我实在是太高兴了。作为您曾经的学生,这么多年后在巴黎的街头偶然遇到,我十分想去拜访您。不知道明教授是否方便呢?信的最后是我的地址和电话,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,请务必联系我,让我来帮助您。

    祝安。


    您的学生,

    安妮·夏贝尔特

    这是阿诚早上取报纸时,从信箱里取出来的一封信。陌生的字迹、陌生的寄件地址,让阿诚很是紧张了一下,坚持自己先拆开来看过之后,才递给明楼,轻咳一声转身去里间了。明楼接过来,一目十行地看完这封字体拙稚、语法略有生硬的信,哭笑不得地瞄了眼阿诚的背影。他把信纸又整整齐齐折好,放回信封中,置于桌面上。明楼清醒的时候并不愿刻意回忆过往,而这封信突然让他重新感受到了这几十年之轻,这几十年之重。他转过头去看向窗外步履轻快的行人,街边商店装饰的鲜花,立于屋顶的三两白鸽,在慷慨而温暖的阳光中闭上眼睛,伸手搭在信封上,下意识地轻轻敲了两下。

    两人搬来巴黎之后,甚少与人书信往来。昔日的故人在长年的战争中或牺牲、或有意无意地失去了音信,像他们这样还能出国安稳度日的,实属罕有。明台平平安安的,还有了三个孩子,也许是大姐在天上也在保护着这个她最疼的幼弟吧。他虽然已经历练成了一个沉稳、坚忍的男人,也不再是被全家捧在手心里的小少爷,但在明楼与阿诚面前,多少还保留了点孩子气的天真。写信这种事情明台可没有耐心,他更喜欢打电话。起初几次还忘记计算巴黎与香港的时差,曾经半夜打过来,两人被惊醒过几次后,明楼终于震怒,在电话里狠狠教训了他一个多小时,连小时候和阿诚打架被打哭的陈年糗事都翻出来了,明台才老实起来,每次都挑晚上打,也就是巴黎那边的午后,大哥午休方醒不久的时候。

    正如信件的主人所说,明楼对这位“安妮”并没有什么印象。他在大学任职的那几年只教课,不作导师,所以没有带过学生,来听课的学生除非时常问他问题,否则很少有能记得住的。当然,他有另外关注的对象——也有几位中国学生被他转化成为了共产党。

    “阿诚啊,帮我给安妮小姐打个电话。”


    之所以两人会开咖啡馆,还是源于明楼任教时的一个习惯。巴黎的秋天来得很早,往往八九月就会看到叶子变黄了。午后的晴阳很暖,也不会刺眼,他于这异国的秋中偶能咂摸出点上海的熟悉味道。学生们都知道,明教授喜欢午后坐在某家咖啡馆窗边的一个固定的位子晒太阳。他在这里看看书,批改作业,写写论文,亦或是什么都不做,沉思千千万万投身救国的有志青年中自己究竟应该扮演怎样的角色。没有人会觉得奇怪,咖啡馆本就是消磨时间的地方。在他瞒着大姐于异国他乡选择了利刃铺就的道路时,在他瞒着身边的阿诚开始为军统和共产党执行任务时,这样片刻的宁静也等同于是休息了。如果阿诚在,他有时会让阿诚来替他批改作业,权当考察阿诚的课业了。阿诚的大学在城市的另一头,并以此为由选择了自己住校。明楼却心知他是想独立了,不然怎么会故意申请别的大学呢?便也欣然应允。起初每周阿诚都会跑来和大哥见见面,一方面是汇报自己的学习情况,另一方面也是帮大哥收拾整理家务,偶尔做一顿饭。后来阿诚渐渐忙了起来,有了不少的朋友,一个月便只有一两次,可以在咖啡馆里见见了。明楼为他开心,却也失落于身边唯一亲人的短暂相处,索性养成了这样的习惯,好让阿诚来的时候不必费心去寻找。

    他总是在这里等着他的。

    明大少爷定下要开咖啡馆,便不关他什么事了。他只管做他的学问,当他的教授,提他的要求。这个桌子太过精巧,不好;这个椅子颜色太沉,不好;吊灯要再简洁些,光线也过于亮了;吧台没有厚重感;墙壁还需更有些格调;门外要有鲜花。阿诚纵是脾气好,也习惯了几十年,还是对他这种富家公子养出的挑剔习性切齿。装那么好做什么?又不是什么挣大钱的营生。一边还是认命地改了又改。最后成果倒是顶好的,舒适,懒洋洋,是一个咖啡馆最好的样子。

    挣大钱的营生,自然是阿诚的事了。明家的资产,国内的已经被大哥做主上交给国家,以防万一;香港的,七绕八绕留给明台。欧洲的这些,被阿诚重新整合,去投资、经营,自然是难不倒他这位高材生的。只是听明台讲,老宅被很多乱七八糟的人住进去了,心里难受。转述给明楼之后,只见他沉默半响,叹了口气,说,“也好。”

    钱财身外物,人平安就好。阿诚明白大哥的意思。幸而明台熬过来了。

    明家的三兄弟,半生走在黑暗中,为所爱的祖国、脚下的热土,流过血、流过泪、失去了最重要的亲人、无数次死里逃生,却在黎明终于要到来的时候决意离开。自打选择成为一名特工,明楼就已有觉悟,日后定会以“汉奸”的身份接受自己所保护的人民的审判,或昭雪,或蒙冤,他都不后悔。所以他固然有所预感,也并不表露,只游说阿诚和明台出国。阿诚通透,很快就悟到了原由,不知用了什么手段联系上明台急召他回上海,并苦劝了明楼整整一夜,终于让明楼答应三兄弟一起走。然而临走时,明台却突然撕掉了机票。

    “大哥,我不能走。”明台说,“这里还有我的家人,我不能自己先走。而且……而且大姐在这里,如果我也走了,她该多孤单啊……”

    他哭了。哭得伤心,哭得委屈,哭得绝望。但他又是笑着的。

    他说,大哥,阿诚哥,你们先走,我再陪几年大姐。

    他说,如果有危险,我就去巴黎找你们。

    之后便是音讯全无。

    直到一年前。



    当年惯于握枪持刀与人格斗的一双手,如今只用来切切菜,做些小甜点,过滤咖啡,画画自娱,阿诚觉得这样的日子很好。虎口手心的茧子已经慢慢软化消退,也不再如年轻时那样有力,但依然手指修长骨节明晰,是大哥喜欢的样子。他还可以给大哥按摩舒缓头痛,帮大哥系上衬衫扣子,牵着大哥的手一起散步,足够了。

    阿诚泡好茶端出来,看到明楼还坐在窗边,手指摩挲着那封信,似是在发呆。

    “怎么,还在回味?明教授,风采不减当年啊。”

    哪有对着曾经的老师如此念念不忘的,字里行间都能看出当年这位女学生也是明教授的众多爱慕者的一员。

    “那是自然。不过……”明楼用手指点点花瓣,“我们家阿诚才是正到了男人最有魅力的时候了嘛。”

    每次去街角的花店买花,姑娘总是会多送一支。而这位迷人的东方男人却是每每插到花瓶里,置于“专座”上,装点那个人的心情。

    阿诚得意地扬起下巴,“知道就好。”仿佛还是二十出头的那个宝剑出鞘的青年。

    明楼回以一个纵容的微笑,示意阿诚在对面坐下来。

    阿诚从一叠报纸下又抽出一封信,拍到安妮的信上:“喏,还有一封。”

    明楼垂眼看到信封上再熟悉不过的阿诚的字迹,并没有拿起来,挑眉看着阿诚,等一个解释。

    “拆开来看就知道了。”阿诚脸上有种久违的热切神色。

    于是他慢斯条理地撕开封口,取出一张卡片。

    上面是一个地址,位于巴黎城郊。

    “大哥,吃完午饭同我去一个地方吧。”


    车驶出市区后,树愈发多了起来。明楼安静地坐在后座,斑驳的光点在他发间跳跃。阿诚偶尔从后视镜瞟一眼,猜测一会儿大哥可能会出现的反应,嘴角不由翘起来。

    其实明楼有提过坐在副驾驶座,毕竟他现在不再是什么长官、上级,两人也不需要在别人面前伪装。但是他坐到前面来后,阿诚发现自己总是忍不住扭头看他:看一眼,过一会儿,又看一眼。明楼莫名其妙,还以为自己头发乱掉。最后被阿诚板着脸赶到后面,从后视镜与他视线相对,刹那间了然于心。

    明楼一直养尊处优,却因为思虑过重,耗尽心神,比之寻常人显得更老上几岁。阿诚心疼他,却也喜爱他眼角的纹路,如霜的白发。世人皆以为青春才是美丽,殊不知岁月的痕迹才更为动人。他知道这每一道皱纹、每一丝银发背后,都是侵略者的血、同胞的命,是小人床头的尖刀,是战友交付的后背,是国难之哀恸,是信仰与希望。他对于美与良善的概念,始于桂姨,却也被桂姨摧毁;因明家而重生,也因明楼而完善。这种美,不是明眸善睐,无关唇红齿白,而是一种潜伏在皮肉下的,静水流深重若千钧的力量。他打从心眼里庆幸三人都及时逃了出来,才不至于目睹英雄折腰,圣人蒙尘;也打从心眼里庆幸自己是被明家收养,否则就算侥幸从桂姨手中活下来,可能也会变成拿无知当力量的“先进分子”。不,他不愿。

    就算枪林弹雨步步惊险,就算眼见信仰被曲解亵渎,就算远离故土远离大姐,他也觉得,没有比这更正确的道路,更好的人生了。至少侵略者已彻底败退,现世安稳;至少疯狂淡去,信仰重现本色;至少他们三个还活着;至少大哥还在他身边。风雨飘摇,半生乱世,他不能再要求更多。

    而现在他要做的,就是于拿铁的泡沫上,雕个花出来。


    路边的景致已经让明楼隐隐猜到了阿诚此番的目的,然而当他真的看到那幢湖边的小别墅时,还是深深触动,无法言语。

    “湖畔旁,树林边。大哥,你的‘家园’,我们的‘家园’。”阿诚握住他的手,塞进一枚钥匙,用低沉好听的嗓音一字一句说出来,像是诵读情诗一般。

    然而再没有比这更美的情诗,再没有比这更动听的句子了。明楼想。他看着眼前与那副画中一模一样的景象,喉头哽咽,忍不住落下泪来。原来阿诚已经成长为一个他可以依靠的人了,不,其实阿诚一直是他的半身,他的依靠。是弟弟,是助手,是战友,是搭档,是恋人,也是他精神的支柱,此生的骄傲。

    “别哭呀,”阿诚温柔地吻去明楼眼角的泪水,“这是我给您的生日礼物。大哥,生日快乐。”

    明楼的泪更加止不住,甚至近乎狼狈了。

    “前半生您教给我的,我用后半生一一证明给您看。我成为了一个健康人,一个正常人,一个受高等教育的人。大哥,我做到了。您做到了。您兑现了自己当初的诺言。”

    他给了明楼一个温暖有力的拥抱。

    “我会一直陪在您身边。”

    明楼紧紧回拥住这个太过美好的人。当你面对真正美好的东西,往往会发现自己找不到那个足以与之相称的词语来形容、赞美。语言是如此地死气沉沉,在这样的美好之前,再华丽的辞藻也过于苍白。

    他轻声道:“谢谢。”

    谢谢你还活着,谢谢你从未离开。

    有时候,一个人的存在,于另一人来说,已是命运最大的眷顾。



    三日后。

    咖啡馆早上一向没什么生意。热水壶发出咕嘟咕嘟的声音,房里弥漫着烘焙糕点的浓郁甜香。明楼倚在门口,看着阿诚在厨房做着些每日的准备工作。尽管阿诚已经不是当年那个身手利落的青年,明楼依然喜欢看他干活的模样。胸有成竹,有条不紊,如鹿,如豹,明楼总是忍不住拿这些优雅的动物与他相比。

    阿诚偏过头来,看到明楼来不及收回的眼神,温柔得像一汪春水,心里便有些得意。生日那天过后,大哥似乎抛却了什么,又似乎了悟到什么,气质都有点不一样了,整个人愈发地温润通达。阿诚甚至觉得,连光都宠爱着他,洒落在他脸上,仿佛亲吻,比之于旁人要格外温柔几分。他忍不住凑过去吻了下明楼的额头,拉起他的手摩挲白皙的手指,怕惊醒他似的,悄声说:“好啦,一直看我做什么。安妮小姐大概快来了。”

    明楼笑开来:“你好看啊。”他目光坦然,澄澈见底,“这世界上,除了大姐,你便是最好看的人了。”

    这一句太过直白,阿诚简直无从招架。往常他从来就不肯好好讲一句好听的,连夸赞都总是拐弯抹角,生怕别人听出来似的。也不知道年轻时是怎么哄骗那些姑娘们的。如今看来,只要他想,真是最普通的字眼都能被他讲得缱绻动人。

    阿诚心痒难耐,恨恨地用力攥了下明楼的手,尤觉不够,又探身落下一个蜻蜓点水的吻,方推着他坐去那个位子上,好叫他专心等人来,不要再打扰自己做事。

    “自那日与六郎阵前相见……”

    还唱上了。

    忽而悬于门口的铃铛“叮铃”响起,一位中年女性推门而入,棕红色的头发,怀中抱着一束花。她一眼看到明楼,微笑着走了过来。

    “明教授,您好,我是安妮。”


    

    早成美眷,扫狼烟。叫那胡儿不敢进犯,保叔王锦绣江山。

    愿天下,有情人都成姻眷。

    愿邦家,此次后国泰民安。





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

*索邦大学:胡扯之一,我不认为大哥真的能在索邦任教哈哈。

*宏观经济学:胡扯之二,不是相关专业,只知道一般会有这个课程。后面的内容也是瞎掰。

*泉水街:基督山伯爵梗。因为我喜欢。

还有我模糊记得法国那段时间好像也并不繁荣太平?但是实在懒得查了,不就是个小段子怎么越写越长了,崩溃。而且玛丽苏得一塌糊涂,也没写出个偏向来……就当无差吧。


评论(13)
热度(73)

© 祭壇 | Powered by LOFTER